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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day, January 9, 2012

我親愛的媽媽...


媽,你出院囉? 不錯啊,可以回家過年了。現在身體怎麼樣?

還是很虛弱啊,沒有什麼體力。

那你要多吃一點啊,多休息。醫生怎麼說?

就跟你說的一樣啊?

什麼一樣?

就是多吃多休息啊。對了,我要問你。體力的英文怎麼講? 化療的英文怎麼講? 副作用是不是side effect?

體力是Strength, 化療就是Radiation, side effect是副作用啊? 你問那麼多英文幹嘛? 醫生是外國人?你要用英文跟他溝通喔? 要不然問那麼多英文幹嘛?

沒有啦,是那個Arfa(爸媽的伊朗客人秘書)到台灣來了,一直要跟我見面,我身體不好,不想見,要跟她講是怎麼回事啊。那個strength怎麼拼?

S-t-r-e-n-g-t-h啦。

那你現在怎麼樣了?

還好啦,反正就分手了,就這樣啊,你不用擔心啦。我朋友很多,沒事啦,活動多的是。

我很擔心,擔心你會太難過,會放不下。

沒事啦,反正就是這樣子啊,又不是沒有準備,早就知道了,沒有什麼好意外的啦。

那你自己要保持距離,知道嗎,要跟他保持距離。

好啦,好啦,我知道了啦。我二月再回去看你,你自己好好保重。

好。

這是我和媽媽的最後一次對話,從頭到尾,沒有講自己有多麼不舒服,只是想著要怎麼跟別人解釋,怎麼擔心我。

我可憐的媽媽,19日週一早上,在睡夢中過世了。好好睡一覺吧,我親愛的媽媽。這輩子總是替別人著想,替子女操心,現在終於擺脫肉體上的苦痛與不適,我相信你會和外公外婆在天國相會的,我們來世再做母女,下輩子我還想當你的女兒,好嗎?

這是2010年,爸媽來美國找我時,在聖地牙哥拍的合照。這時媽媽的臉已經因為化療後遺症有點變形,吞嚥也有困難。